文／袁岚峰

最近有朋友来问我：现在很流传这么一句话：“科学的尽头是玄学，哲学的尽头是神学。”我不相信神学，但又看见一些人把《易经》讲得可以解释所有科学一样，什么阴阳，三生万物，还有其他易经里的概念好像好神乎那样，我要怎么去理解这些事情呢？

我首先告诉他，所谓科学的尽头是神学或者玄学或者哲学或者诸如此类的，都是胡扯。最基本的，科学没有尽头！科学是无限广阔的，不断进步的。科学家从来不认为自己已经或者将要到达科学的尽头，总是时刻准备着发现新事物。那些喜欢说科学的尽头是什么什么的人，都是既不懂科学，又想表现得自己比科学高明，所以造一顶大帽子出来抬高自己，贬低科学。

然后我告诉他，古典哲学著作当然可以是有用的，因为它们描述的是一些常见的模式。这些模式经常出现，但不是总是出现，所以你会觉得有些参考价值，但不能精确预测什么东西。

例如阴阳，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模式，任何一个二元对立又互相转化的情况都可以用阴阳来描述。甚至现在生物学论文中也很流行阴阳概念，远不限于中医，《Nature》、《Science》等顶级期刊的封面都多次用阴阳的图。有一篇有趣的文章《阴阳学说：一个风靡现代医学界的科学概念》，介绍了这方面的情况。

然而，如果没有科学，单凭阴阳你能推出什么吗？几乎什么都推不出来，因为什么都能推出来。这些哲学模式的泛用性太强，以至于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套用几句，无法做出确定性的预言。这是它们的强大之处，也是它们的虚弱之处。

而科学就不是这样，科学是非常精确的。例如勾股定理说a^2 + b^2 = c^2，这就是精确的相等，不是马马虎虎的相等也可以，不相等也可以。又如牛顿第二定律说F = ma，这也是非常精确的，现在无数的机器以它为基础运行。我们非常有信心这些机器会良好地工作，所以毫不迟疑地去坐汽车、上电梯、坐飞机，这其实都是对科学的信心。如果汽车、电梯、飞机也像玄学一样时灵时不灵，我们还敢去坐吗？

这是哲学和科学的本质区别。任何一个人如果学过精确的科学，而且理解了其精神，就不会被“科学的尽头是玄学”之类大话迷惑了！